李翰林急忙问道:“他现在何处?”
丫鬟回答道:“在东厢房后的客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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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瑜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,屋内的纸笔早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,想必是李责终究放心不下,提防着他在自己瞧不见的地方耍什么手段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季瑜终于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。
随后,床下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:“来……”
与此同时,季瑜一只脚往里踢了一下,低声道:“他来了,莫要出声。”
说罢,他便斜倚在床头,“沉沉”睡了过去。
这无疑是变相地令李翰林禁声。
在季瑜的记忆里,李翰林再怎么令人着恼,也从不轻易打扰熟睡中的他。
季瑜设想着,这个角度只需用右手手臂遮挡一下,再做个假动作就能瞒天过海——用左手手掌堵上那个冤家的嘴且不被李责他们发现……
话说李翰林推门而入时,看到的便是被李责精心塑造出的,既惹人爱又惹人心疼的季瑜。
果然,李翰林放缓脚步走了过来。
已经很近了!
季瑜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,随即——
趁着李翰林毫无防备,季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拉住他的手臂借势起身张嘴!将李翰林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悉数堵了回去。
一气呵成!
季瑜惊讶于自己这下意识的反应,暗想:“我为何不是用手把这厮的嘴给堵了?或者使个眼色,也罢,我定是受了这厮的影响,在秋水镇这厮便是如此待我,过后还倒打一耙,如今终于大仇得报了!”
李翰林如季瑜所愿,一言不发地怔愣在了原地。
季瑜很快松了口。
李翰林反应过来后,似乎气到喉头都在微微颤抖,他竭力压制着满腔愤怒,说出的话语疏离而冷漠:“季贤弟难道不知登门拜访的礼节吗?”
季瑜仿若未能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,依旧将自己的手放在李翰林的手心,如登徒子一般轻轻挠了挠,笑着说道:“多日不见,李郎又英俊了些。上次一别,竟是一点音讯也无,真是一点都不顾念同窗情谊啊。”
李翰林似是气急,狠狠甩开季瑜的手道:“放手!”
这一甩,季瑜竟是“啊”的大叫一声被甩到了床角。
季瑜捂住额头,恨恨地转回身盯着李翰林,幽幽地道:“好你个无情无义的李翰林!”
李翰林跟上前去,一只手牢牢地制住了季瑜:“休要胡闹。”
季瑜毫不犹豫地反击,一掌拍向李翰林的肩头:“我胡闹?”
李翰林放缓了语气道:“天色已晚,你今日又受伤,念及同窗情谊我不同你计较,你明日便离开罢!”
说罢,他狠狠地盯了季瑜良久,而后甩袖离去。
他刚离开,李责便从里面的小房间里冒了出来,那房间本是给仆人住的,现在被他“借用了”。
他顶着一头一脸的灰,骂道:“这间屋子是哪个负责打扫?一天到晚尽是偷懒!”
原先躲在床底的那仆从见主子都现身了,也从床底爬了起来,战战兢兢地道:“是……”
“算了!” 李责打断了仆从的话,瞥了季瑜一眼,恨恨地道,“看来季公子还是魅力不足啊。”
刚说完,他凑近季瑜,吸了吸鼻子,惊讶地问道:“什么古怪的气味?”
刚从床底爬出来的仆从凑近嗅了嗅,面上带着些鄙夷的神色,说道:“公子,他这衣衫怕是已经馊了!”
李责似乎不敢相信:“你昨夜竟未更衣?”
季瑜语气中透着不满:“本来是换过了的,可那处院子的卧房密不透风,没被闷到昏厥已算是好的。我早上醒来时,发现新换的衣衫早湿透了,便又换回了旧衣。我觉得这般归还衣衫实在不妥,便放木桶里洗搓了一番,挂在了床桶边晾着。”
那房间本是李责因担心季瑜夜半偷溜而特意拣选的,门窗情形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,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,平日里多人伺候着,哪里知道一晚不换衣物竟能馊成这样。
然而他却忽略了季瑜刚历经漫长的乡试,出了考场尚未来得及到客栈洗漱更衣,便被他派去的人给“请”走了。
李责气恼地骂道:“你倒是知礼,还洗了衣衫归还,怪不得他逃得那么快,怕不是被熏跑的!”
要说这气味也是惹人恨,需得离得很近了才闻得出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