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鸢道:“你喜欢他,他待你好,便是嫁的好。”
“我可喜欢他了堂姐!以前他在隔壁男子学馆教书,我每天都要看他千八百遍。”
赵鸢想到以前在太和县时,她也要每天偷看李凭云千八百遍。
二人边说边走,已经来到了赵鸢的屋前。
益州盛产芙蓉花,赵家祖宅遍地芙蓉,赵鸢住的屋前有成片的芙蓉。
此时,李凭云手握一把剪刀,在花匠的指导下,旁躬身修剪芙蓉枝叶。
他的袖子卷起,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。他的小臂上爬着一道疤痕,是太原被陈望山折磨所致。
以前李凭云就喜欢摆弄花花草草,当年在草木不生的太和县县衙,也有成片红花绿叶。
“姐夫!鸢姐担心你,没吃几口就来看你了!”
赵鸢瞪大双眼:“谁担心他?”
简素抱着赵鸢的胳膊把她拽到李凭云身前,对花匠说:“你跟我去看看我养的牡丹,让鸢姐和姐夫有情人独处一会儿。”
赵鸢仰面沉默,满脑子只有一句话:气死了不值当。
简素同花匠离开后,除了满园冬眠的芙蓉花,只剩她和李凭云二人。
李凭云仍旧埋头修剪花叶,赵鸢本不想和他说话,径直回屋,走了两步,脚还没挨着房门,又倒退了回来。
“李大人,你越界了。”
“我此次孤身来寻废太子遗孤,陛下未给我路费,平江寺的厢房正在修缮,我无法在寺中接住,身无分文,只能投奔赵大人了。”
他毫不避讳自己的目的,赵鸢是没想到的。
同李凭云这种人斗,最重要的是不被对方牵着走,赵鸢稳住自己:“那么,你找到废太子遗孤了么?”
“暂时没有,不过很快就会找到。”
赵鸢猜他压根没有丝毫头绪,之所以这样说,只是为了套她的话。
她双手抱臂,换上一脸哂笑:“李大人又利用我一次,不怕我伤心么?”
李凭云咔嚓剪下一根芙蓉枯枝,用手接住。他把剪刀放在木凳上,将那只枯枝插入赵鸢的发髻。
小时候的赵鸢雍容华贵,天真无邪,这十年来,一半浴血,一半浴佛,她的气质反而变得极其复杂,直到那根枯枝被插在入她发间,令她多几分禅相,过去她身上的悲悯便回来了。
“你伤心了,我哄便是。”
赵鸢无比感恩自己带手下一同前来的决定。
此夜,她以祖屋房子不够唯由,命自己的手下和李凭云同住。
李凭云被七个大汉的呼声包围,一夜未眠。
赵鸢来益州的第一夜,因李凭云而失眠。
以李凭云对她的了解,一定很快就能发现长吉。烦闷之际,碰到了从外面偷溜回来的赵十三。
赵十三身披蜀锦,浓妆艳抹。
赵鸢揪住她的辫子:“为何鬼鬼祟祟?”
“我,我去撒尿。”
“撒尿也要浓妆艳抹么?”
赵鸢死活不肯松手,赵十三担心自己的头发被撕裂,哭道:“我错了,我错了,是今日席上有几个贡生对我眉来眼去,私下又约我去喝酒,我这段日子压力太大了,想要放松一口,就答应了他们。”
赵鸢回忆起今日席上的贡生,听说都是各乡县来的,她咂舌道:“这些土书生,倒是会寻欢作乐啊。”
赵十三说:“你不要地域歧视哦,人家不土,官话说的比你漂亮多了。”
赵鸢剜了一眼赵十三,“既然你精神抖擞,现在替我去办件事。”
“...你是人么!”
“我不是人,十三姐可怜可怜我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吧。”
“...算你有点自知之明,说吧。”
“李凭云今天摆明告诉了我,他是为找长吉而来。长吉是天残,很容易被找到,益州有个慈化斋,专收容残疾人,你帮我找些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男子,为他们剃度,扮作僧人。”
“干嘛这么大费周折?我直接把长吉送走就行了。”
“平江寺没有李凭云的人,他定是派了人在附近守株待兔,所以长吉暂时不能离开平江寺。午时是平江寺香火最旺的时候,我会提前入寺,明确扮作长吉,你护送我离开,引出李凭云的人,将他们一网打尽,趁着这个时候,让准备好的僧人进入平江寺,混淆视听,此计天衣无缝,除非开了天眼,李凭云一定找不出长吉。”
赵十三道:“到底谁是长吉?”
赵鸢笑了笑:“你是我的人,更是陛下的人,其它事我都相信你,唯独长吉一事是个例外。”
“你还真是...心思缜密啊。不过找人扮演僧人,总得花钱,咱哪来钱啊?”
“你知道我们所在的地方,是益州望族吧。”
“废话。”
赵鸢抬起手,指向东边,“我二叔的银库在那里,他做的不全是干净生意,赃银丢了不敢报官的,你多偷点。”
赵十三的老本行就是盗贼,重操旧业,一个没忍住就大显身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