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耳的耳光声响起。
“赵邈就教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!”
梁国公一耳光把赵鸢打翻在地,他们一家自前朝就是高门,他是贵胄出身,统兵三十年,无人敢忤逆他。
赵鸢这个畜生,竟拿着凶器威胁他!
他一脚踢过去,赵鸢疼得浑身瑟缩起来。梁国公拎起手边的凳子,朝赵鸢身上砸下去。只听一声匕首坠地,一片阴影盖住赵鸢,李凭云把赵鸢覆的严严实实,凳子砸在了他的背上。
赵鸢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道,欲言又止。
李凭云被陈望山一通折磨,身上还有旧伤,刘颉担心梁国公还要踹,他抱住梁国公的腿,“叔父,我刘颉拿我全家人的性命发誓,他不是坏人。”
趁着梁国公被刘颉拉住,赵鸢慢慢抬起脸,她试图推开李凭云,李凭云不给她任何机会。她颤抖着笑了,“我是混账东西,当年你们去杀一个无冤无仇的年轻人,你们又是什么好货色!”
李凭云的心抽痛起来,他地把赵鸢的脑袋抵在自己肩头。
“我不会走错路的,你听我的话,放过自己。”
赵鸢的脑袋轻轻摇动,双手紧攥着李凭云的袖管,“我放不过。”
方才的椅子腿砸到了李凭云的断肢处,他感觉到那里血肉崩开。
李凭云不过是片刻的失神,赵鸢就用蛮劲推开了他。
她和梁国公对峙道:“当年你们要他死,我无能为力,今时不同往日,想让他死的人,都得死在他前面。”
梁国公怒到极点,又扇了赵鸢一个耳光,赵鸢生生忍了下来。
“赵鸢你大逆不道,今日我就替你爹娘管教你!”
“来人!”
赵鸢和梁国公同时出声。
一伙持剑黑衣人破门而入,将梁国公和刘颉包围。
“赵大人,请吩咐。”
回话的人正是淳于。
赵鸢问:“外面情况如何?”
淳于回道:“我们已将驿馆包围。”
李凭云这才意识到,赵鸢的实力比他想象中更强。赵鸢朝李凭云伸出手,“我要回长安了,请李大人送我一程。”
李凭云躺在地上,无力地笑了声。
赵鸢在心里说,他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,在这间屋子里,比她地位更低的,是他。
见李凭云没有牵她的手,她吩咐淳于,“带李大人走。”
淳于有条不紊地按命令行事,一行人离开驿馆,赵鸢坐上一辆没顶棚的马车,淳于把李凭云绑上马车,在他耳边低声说:“我们赵大人难得有在意之物,别惹她不高兴。”
走了十几里远,淳于终于忍不住了:“赵大人,我们去何处?”
去何处?这是个好问题。
洛阳已经派兵北上,过不久,北方战事起。而她是一切的罪魁祸首。
回不去的长安,逃不出的往事。
赵鸢侧头寻找李凭云的意见,见他正盯着自己,便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:“要去何处,你来决定。”
李凭云希望赵鸢能过安稳的日子,按照他原本的计划,此时赵鸢应该是在梁国公的保护下离开的。
十年前他为她安排好的前程她不要,十年好给她布好的活路她依然不要。
他给的,她从来不曾接纳。
“你跟我回太原,我尽全力护你。”
赵鸢抬起头,今夜星河灿烂,明月如故。
“我害了昭哥儿的腿,刘颉不会放过我。现在是你们东山再起的关键时候,不可因我离心。”
李凭云声音竟有几分不耐烦:“我说了会护你周全。”
“现在就开始凶我,我怎么敢和你回去。”赵鸢的笑容戛然而止,“你给不了我所求之物。”
她让淳于停止前行,“明日一早回长安,今夜我要和李大人在此赏月。”
淳于会办事,他指着前方:“赵大人,那里是个荒城,城楼之上,赏月极佳。”
赵鸢说:“就停在原地吧。”
自赵鸢和李凭云重逢以来,就变得十分矫情,淳于猜不透她的心思,于是停在原地,带其他人退避。
梁国公打赵鸢那了两记耳光都在同一边,导致她一边脸色发紫,而冷冷月光照着她的另半边脸,一片苍白。
她将披散的长发拨到一侧,掩住发紫的脸庞,只留下洁白那半张面容。月光下的她雪肤黑发,出尘脱俗,而她对这月光不屑一顾。
“以前要么是你躲我,要么我躲你,在一起的时间很少,甚至未曾一起采艾踏雁过,今夜可否不要想别的,只是一起观星赏月?”
李凭云的手脚被绑着,他朝赵鸢耸肩:“我这样如何与你观星赏月?”
赵鸢往前挪了挪,去给李凭云解绳结,不料他身体往前一倒,把她压在身下。
眼观眼,心观心。
赵鸢抱怨他:“都这样了,还敢欺负我...”
李凭云含住她的唇,他的吻汹涌而至,隔着粗糙的布料,他们的身体相互摩擦。
在这个完全是情之所至的吻里,赵鸢寻回了少年时的青涩,一吻过罢,耳根潮红,她不由轻喘。
李凭云单臂撑在她耳侧,“别回长安,回去是死路一条。”
她视线越过李凭云的脸,望向天上的星星。整个苍穹倒映在她眼里,映得她双眸有几分少女天真。
“非等我不想要了,才说你能给我。早干什么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