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鸢挑了两个擅长伪装的死士随她一起出城求援。
她要先去洛阳,洛阳求不来援兵,就去下一个军镇。挨个军镇去乞讨,不怕讨不来援兵。
赵鸢从地上捞起一捧土,熟练地抹在头发上,“今日扶云道的人会护送百姓出城,我们混在其中。”
话音刚落,陈望山的身影从营帐里冲了进来,看到赵鸢这一幅不修边幅的打扮,他傻眼道: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赵鸢道:“逆贼垄断了太原四方驿道,我要亲自回长安,求援兵。”
“你不会是想跑吧?”
赵鸢顿感奇耻大辱。不过如今正是用人之际,她耐着性子跟陈望山说:“麻烦是我带来的,城在人在。”
又怕陈望山添乱,赵鸢千叮万嘱:“今日城楼有人做法劝百姓撤离太原,那是我的人,陈大哥别误伤了。”
陈望山昨夜在山里遇到一队伏兵,战了一天一夜,现在精神涣散,赵鸢的话也没听进去几分。
他浑浑噩噩点头:“你注意安全。”
赵鸢混出城后,果断决定走水路,从黄河下洛阳,他们马不停蹄,路上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,将将在日落前赶上最后一艘前往洛阳的船。
眼看离码头就剩一步之遥,船突然爆炸。
船体炸开的粉末落入赵鸢眼中,她的视野一片模糊,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:“赵大人,还是李大人了解你,我说你会走山路,他笃定你一定会走水路。真可恨是吧,又让他赢了。”
“六子!你们非把我逼上死路吗?”
“当年朝廷和你父母不也没给他留活路吗!”
手下给赵鸢递来水,赵鸢打掉水袋:“这是喝水的时候么!”
手下:“赵大人,这是给你洗眼睛的。”
赵鸢不耐烦道:“要不然今日就在这里你死我活吧。”
话说完,扶云道的人如滚滚层云从四面八方奔涌来,将她和两名手下围困。
江淮海高声:“送赵大人回太原!”
彼时,黑云压城。
城门高楼上从天而降一位断臂先生,声称用天眼看到灾祸将临,一部分百姓连夜遁逃。
陈望山一觉睡醒,太原城已经乱做一锅粥了。听说有人在城楼装神弄鬼,他提起长枪,气势冲冲朝城门走去。
到了城门,陈望山一看装神弄鬼的人是李凭云,整个人被一股热火烧起来,他冲上城门抓起李凭云的衣领:“在我太原装神弄鬼,你活腻了是吗?”
陈望山高大魁梧,而李凭云是个缺了一臂的书生,落入对方手中,没有任何招架之力。
他温和道:“陈太守,我是受赵御史所托,劝说百姓撤离。”
陈望山平日就看不起这些手不能扛,城府却不浅的读书人,他下令:“将这个残废给我悬于城门之上。”
李凭云依旧温文尔雅:“陈太守,我是赵御史的客人,你如此待我,我怕她与你之间产生嫌隙。”
陈望山目光如炬:“你什么东西?拿赵鸢来压我?”
李凭云颔首浅笑,“陈太守,我提醒过你的。”
“来人!把他给我吊上去。”
李凭云被吊了一夜,天蒙蒙亮的时候,他意识渐有些模糊,眼皮闭合之际,一匹红马自城门冲出。
赵十三怀里抱着昭哥,背上背着嘉贤,向城外驶去。看着两个孩子离去,李凭云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。他祈盼道:“昭哥,别回头。”
昭哥一回头,就会看到他被吊挂在城门上。昭哥是个有血性的孩子,若看到他受难,一定会跑回来。
就在他担忧的时候,一支箭自城门飞出,直中红马后蹄。马侧身倒地,赵十三和两个孩子摔倒在地,他死死护着嘉贤和昭哥。
陈望山道:“没我的命令,谁敢出城,一律按通敌处置!”
赵十三抱着嘉贤爬起来,低声念叨:“陈望山,你这王八犊子,地狱无门你偏闯。”
他手握剑柄,双目猩红。但这时,昭哥出乎意料地朝城门方向跑去。
“亚父!亚父!”
孩子本能地寻找着自己最熟悉的人,李凭云大喊:“昭哥儿,别过来!”
和他话音一起冲出去的,是陈望山的箭。
羽箭直中昭哥的膝盖,昭哥倒在地上,抱着腿痛苦大哭起来。
看着昭哥中箭,李凭云被无能为力的绝望席卷,他用尽全身力气,愤怒嘶吼:“陈望山!你不得好死!”
他的眼睛,第一次出现熊熊燃烧的愤怒。
陈望山侧头看着李凭云,冷冷说了句:“没人能离开太原。”
昭哥痛不欲生,赵十三的心像是被揉碎了一般,他冲到昭哥身边,扛起昭哥,手挽了一个剑花,“陈望山,今天是你的死期。”
陈望山和他的士兵对赵十三这半男不女的东西并不放在眼中,他们像虎视眈眈的狼群,包围着赵十三这只困兽。
“都给我住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