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陌生男子,五官淡极,既不丑陋,也谈不上俊美,像是一幅画画着画着,没了墨。
他看了季瑜片刻,一拍脑袋,说道:“啊呀!失礼失礼!等错房间了!”
说罢,便匆匆离去。
季瑜:“……”
待季瑜再次返回房间,却惊愕地发觉腰间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方锦帕。
锦帕之上,一行小字跃入眼帘:“尽管前去,无需忧虑,唯需携一书童相伴。”
季瑜忙将其与桌上纸张比对,字迹显然并非出自同一人手笔。
能这般悄无声息将物件送到自己跟前,想来这二人定是身手不凡的高手。
季瑜轻叹一声,心中暗忖,此番怕是不得不去了。
可这一个个的,隔壁薛琼他信不过,这幕后的两人更是神秘莫测,难不成要去寻李翰林?季瑜沉思片刻,转身走向床榻……
洗漱完毕,季瑜告知薛琼与店掌柜,自己有事要外出一趟。薛琼听闻,当即表示要一同前往,却被季瑜言辞恳切地婉拒了,薛琼见状,也没再坚持。
去往荷香楼需途经一条小巷。季瑜行至小巷入口,脚步却陡然顿住,眸光一闪,旋即转身改走大路。
“季公子,季公子且慢!”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气喘吁吁的呼喊。季瑜回首,只见一短装打扮的男子大步流星地奔来。
男子约十八九岁的样子,边跑还边急切地挥舞着手:“公子,您就行行好,让我跟着吧!您若不应,我回去可没法向张掌柜交代啊!”
季瑜记起,进京前舅舅确曾给自己安排过一位随侍“书童”,只是当时自己拒绝了,那书童跟了几里路后便没了踪影,没成想竟在这京城再度相逢。
季瑜目光落在男子身上,多日不见,这人竟是强壮了不少,季瑜试探着问道:“阿福?”
男子先是一愣,随即满脸欣喜:“公子终于肯要我了?”
季瑜心下猛地一沉,舅舅安排的人分明叫阿喜!
他面上却不动声色,看似无奈地说道:“那你便跟着吧。”
男子大喜。
季瑜走近了些,又压低了声音,带着点恶狠狠的意思,呲牙:“只是往后,我需得唤你阿喜!”
男子竟被“呲”得后退了两步,他干笑两声,挠挠头应道:“诶!公子乐意就成,叫啥都行。”
两人心照不宣,并肩继续前行。
季瑜随口问道:“阿喜,你此前一直跟着张掌柜吗?”
“阿喜”忙不迭回道:“不是的,公子,阿喜之前是跟着一户姓李的人家。”
季瑜瞥了他两眼,没再多言。
不多时,一顶轿子突兀地横在两人身前。一位少女袅袅婷婷地上前,欠身行了一礼,轻声说道:“季公子,我家公子邀您到府中一叙。”
又来?!
李责不是“不足为惧”了吗?!
季瑜不禁想起誉城,想起李责是如何请他到李府“做客”,于是心中暗骂:
京城也有第二个李责?!
季瑜怒了,可仍是客气回礼,问道:“不知你家公子是何人?”
少女答得恭敬:“我家公子姓李,从前在誉城。”
季瑜心想,李翰林断然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大张旗鼓地邀自己去宅院,何况若真是李翰林,那纸上字迹该是他的才对。季瑜下意识看向“阿喜”。
“阿喜”满脸堆笑:“公子,阿喜竟不知您在京城还有旧识呢!”
季瑜暗自思量,这“阿喜”若真是李翰林的人,此刻这般言语,莫不是在隐晦提醒自己,约自己的并非姓李的人?当下便顺着话茬道:“莫说你不知,我也是一头雾水。”
少女笑意盈盈:“季公子,我家公子不过是想与您畅聊一番,只因荷香楼人多嘈杂,这才改了地方,邀您去宅中一聚。”
看来,那书桌上的信件就是出自这位“公子”之手了。
季瑜微微摇头:“唯有亲厚之人才会在家中待客,我与李公子自上次一别后便断了往来,也无意再与他深交。”
这时,轿帘掀开,一脸面圆润的男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出,瞧模样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。他拱手作揖,态度殷切:“季公子,快请上轿吧,你我二人定有诸多共同话题。”
男子自称雷创,是封了侯的皇家亲贵,雷侯爷对季瑜嘘寒问暖,言辞极为热络客气。
“阿喜”见此,默默闭了嘴,不再言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