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翰林匆匆扫了季瑜一眼,见季瑜只是笑而不语,这才松了口气。
丽娘见屋外雨势渐弱,便起身告辞。
季瑜站起身来,笑道:“今日多有打扰,李兄还是尽早更衣为好。”
镇上离梨花村有十几里之遥,李翰林要安排轿子,季瑜和丽娘婉拒,坚持自行离去。
李翰林无奈道:“下次若是再下雨,季贤弟就在寒舍暂住吧。父兄都不在此处,这处院子如今也只有我一人。”
丽娘顺口问道:“李公子家人为何不在此处?”
李翰林道:“父兄在别处宅院住着,此处距离书院近,倒也方便。”
说完又命人取了一把大伞交给季瑜。
丽娘和季瑜谢过李翰林,便匆匆往梨花村赶去。傍晚时分,终于回到了自家院门前。
季秀才正在院子门口张望,看到母子二人归来,便乐呵呵地将他们迎进了门。
“今晚咱们吃好的,炖只鸡吃!”
季瑜提出要烧火做饭,季秀才哪里舍得,把母子二人推进屋里歇着,独自一人在厨房忙碌。不多时,季秀才便摆好了碗筷饭菜。
圆木桌上香气四溢,一家五口人围坐在一起,相互夸赞,都道对方是有福之人。
第二日,季瑜吃过午饭后便告别了家中长辈前往书院。
季瑜本就容貌出众,这日又穿着新的浅色衣衫,更是衬得他是面如冠玉,那条浅蓝色的腰带,巧妙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与修长双腿。
不瞧着脸,就能知道是难得一见的翩翩美少年。
路人纷纷驻足赞叹,季瑜不疾不徐地走着,像只昂扬而无害的小白羊。只见自信,不见骄矜。
还未到书院门口,季瑜便远远地望见一个徘徊不停的熟悉身影。
季瑜走上前,归还了先前借的大伞和衣衫,又拿出一个油纸包塞给他。
李翰林喜出望外,喜滋滋地接过,转手将衣衫和大伞伸向身体一侧。
一位面熟的少女走了过来,微微欠身行礼,取了衣衫和伞。
想必是那日拿衣物给丽娘的丫鬟,季瑜连忙向她道谢。那少女闻言,嘴角微微上扬,小幅度地行了退礼,随后便转身,朝着李府的方向走去。
李翰林的目光一直落在季瑜身上。
季瑜指着油纸包,迟疑道:“已经冷了,李兄如若不喜欢便还给我,莫要丢弃。”
“怎会不喜欢。”李翰林边说边打开了油纸包,一只鸡腿映入眼帘。
李翰林大喜,以至于笑出了声来。
季瑜调侃道:“李兄,好笑吗?”
李翰林忙道:“我是笑刚好自己忘了用午膳。”
说完,便又将鸡腿包好,笑道:“到书院再吃。”
季瑜不解。
李翰林解释道:“此举不雅,有碍观瞻。”
季瑜摇了摇头,道:“大丈夫不拘小节嘛。”
李翰林讨饶:“季贤弟饶了我吧,前日是我失言了。”
季瑜与李翰林本是志趣相投,一见如故。两日前散学后,李翰林戏言:“我要娶亲,定要娶季贤弟这般的如玉佳人。”
当时季瑜一进这书院,便有人不住地啧啧赞叹,称季瑜实乃难得一遇的俊美,虽为男子身且未着锦衣华服修饰,容貌却是比京城的花魁还要更胜一筹。
为此,季瑜恼了好些天。
他恼的并非是别人将他与花魁的容貌相比,亦非轻视女子,只是莫名地心头火起。
旁人说不得,李翰林更是说不得,季瑜当时就生气了,瞪着李翰林哼道:“哼!李兄是分不清你季贤弟是男是女么?”
李翰林彼时也自觉失言了,又找补着说道:“大丈夫不拘小节么。”
季瑜更气了:“我偏要生气,还不许别人生气么?大丈夫便不能生气了么?”
李翰林欲言又止:“许的!许的。”
季瑜回道:“许就行,‘大丈夫’此刻还生气着,不知道得气到何时呢,你且等着吧。”
说完便扭头走开了。
季瑜恼了约莫一整天,直到昨日下雨,二人才又搭话。
季瑜此刻再提,显然是气已消得差不多了,但仍有那么一丝的不快。
李翰林瞧着他,又摸摸自己的脸,接着轻咳一声,打开纸包咬了一大口鸡腿!
这一口下去,李翰林的眼睛瞬间就大了一圈,从鼻子里哼出赞叹的一声:“嗯!”
季瑜的喉头轻轻动了动,走这一路,又饿了!
“好吃!”李翰林又咬了一口。
季瑜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大梨,狠狠咬了一口!
清脆的咀嚼声,好听极了。
李翰林盯着季瑜看了片刻,宛如一个强盗般忽地说道:“给……给我吃一口!”
许是初犯,该“强盗”话音刚落,脸颊便飞起了一抹红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