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要达到她的目的,便不能如实相告。
赵鸢说:“是李侍郎私下搜集的。”
“这个李凭云的心术不正,程仲仪对他有恩,他却暗中调查程仲仪,明知今上要用程仲仪这帮寒门制衡我们世族,他不想自己得罪皇帝,就躲在幕后,利用我们这些老朽去逼皇帝。”
裴老太太的并没有说错李凭云的意图,但她还是发自真心地辩解道:“祖母,李大人,但他只是想为那些走投无路的读书人讨一个公道。”
也许,这是今夜她唯一的一句真话。
“赵丫头,这些罪证的真和假,我会派人去核实,若是假的,我就当今夜没见过你,若是真的,程仲仪利用我们孤儿寡母,我不会放过他,只是,若程仲仪倒台,李凭云作为检举之人,我怕糊涂皇帝会让他来当这个礼部尚书,我不能白白被他利用,今日你带来这些证据,它不得和李凭云有关。”
赵鸢眉目低垂,看起来是在沮丧,实际上不过是在想怎么把话的说圆满了。
“祖母,我...有个办法,不知当不当讲。”
“你的主意我会考虑,但是,不得是歪门邪道。”
“我成婚以后,独守空闺,因实在寂寞,便给自己取了个假名,叫做贺乾坤,贺乾坤是个假人,这些证据若是贺乾坤为落榜举子声张正义而搜集的,是不是就合情合理了?”
“呵呵呵,你这丫头不愧是明德皇后教出来的。”
赵鸢伏地道:“能为夫君排忧解难,我不惜别人如何看我。”
沮渠担忧地看了赵鸢一眼,这个赵鸢,真是越活越为情所困了。
对赵鸢来说,这是个收获满满的夜晚。
说服了裴老太太去对付程仲仪,给自己迎来痴情的美名,李凭云又非常配合地证实了他是一个负心人,往后二人和离,她将占尽上风。
迎来久违的胜利,赵鸢的腿脚都轻便了。
离开裴家时裴老太太给她送了些珠宝,她不喜欢这些玩意儿,便想拿去送给崔宜文。
崔宜文屋中灯火未歇,赵鸢走上前,突然又两只交缠的影子映在窗户上。
屋里传来崔宜文夜莺似的吟哦,赵鸢条件反射地转身背对着房门。
“李大人...李大人...”
她叫他李大人。
他允许别人叫他李大人。
赵鸢掂了掂手里的珠宝盒,离开这里,回到了镜堂。
镜堂是李凭云睡的地方,但她不觉得这里陌生。他们两个人的习惯很像,这种相似追溯起来,可以追溯到她在太和县任职的时候。
那时她初初涉世,房屋陈设,为人处世,都受了李凭云极深的影响,这些年说不是为他活的,鬼都不信。世上无情人千千万,她偏生选择做了痴情的那个,眉间心上,都是那个人的印记。
让李凭云和崔宜文睡的这事,她现在是有点儿后悔了,但仅仅是有点儿。毕竟那可是崔宜文,据她考察,平康坊里没有比崔宜文更优秀的姑娘了。
她只是出身不好,但李凭云肯定不会在乎这个的。
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,仿佛镜子里的她,是李凭云。
“这件事是不光明磊落,但是...我爱你啊李大人,所以才是宜文娘子,我若不爱你,便给你找一个歪瓜裂枣了,现在你知道别人的好了,放过我吧。”
她从婚房搬到镜堂,衣服没来得及一起搬过来,只好找一件李凭云的深衣做寝衣来穿,
宽大的男子衣裳穿在她身上,有几分魏晋遗风。赵鸢在床头掌了一盏灯,坐卧着翻看大悲咒。
房门被倏然推开,她警惕地从枕头下抽出匕首,握在手里。
李凭云看到了她找匕首的动作,也不管那匕首是不是防他的,他负手走来,“这是我的寝房,劳赵大人让开。”
赵鸢提醒他:“你该同崔娘子住在婚房里。”
那人的声音仍是清淡,听不出喜怒,像一缕夏时微风,暗中风流,风流过后,满是无情:“我怕与崔娘子夜夜笙歌,伤害了她的身子。”
赵鸢浅笑:“要不然,我再替你找一位。”
李凭云直接坐在了床边,看到赵鸢身着他的衣物,眉头沉了沉。
平康坊里有一项乐趣,是女扮男装,娼妓们故意穿着不合体的男装,甚至不用言行举止的挑逗,就能勾起欲望。
赵鸢穿他的衣服,却是媚而不淫。
“不需要别人,你与崔娘子足矣。”
李凭云脱掉靴子,压在赵鸢身上,他掐着她的下巴,“赵大人,我可以陪你玩,但是我得有甜头。”
“崔娘子就是我给你的甜头。”
“只有你给的才是甜头。”
“我这里只有苦头。”
“是甜是苦,我要亲自品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