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她决定亲自出去看看。
“赵大人!”小甜菜没能拦住赵鸢奔向烤羊腿的步伐。
赵府大门,哪里闻得到烤羊腿的味道?
一只被砍掉后蹄的羊躺倒在地,浑身抽搐。
赵鸢腹中犯呕,跑到竹林里呕吐起来。小甜菜端着水过来,“谁让你跑这么快。”
赵十三找了人处理门口的惨状,回到赵鸢身边,气的花枝乱颤,终于有些当年的匪气了:“让我查出来是谁整这么一出,弄死他。”
赵鸢喝了口水,恢复平静,“不用了,这个节骨眼上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”
她对赵十三和小甜菜隐瞒了,看到那只羊的第一眼,她就知道是江淮海干的。他在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,尽快完成他交代的事。
“小甜菜,给我煮碗面吧。”
“好,那...羊腿还吃么?”
赵鸢:“...应该吃不动了。”
回寝房的每一步,赵鸢都像在刀尖上行走。
一面是女皇的威逼利诱,一面是江淮海的催促,而明天一早她就要进入御史台,接受御史台的群嘲了。
难,做人难,做官更难,做个爱面子的官,难上加难。
赵鸢心不在焉,三两下吃完面,小甜菜骂了句“不怕噎死”,又乖乖去给她倒水了。
“不喝了,明日起来肿着脸,不好看。”
小甜菜:“你吃面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点?”
“忘了。”
“...”
赵鸢的话提醒了小甜菜,她走到赵鸢书柜前,搜出一封信,“这封信你还没拆呢,我打扫屋子的时候给你收到了柜子里,这几天事多,就忘了告诉你。”
赵鸢看了一眼信封,信封上写着寄信人的名字。
元阳县,徐知春。
是前段时间告自家县令状的那个主簿啊...赵鸢已经猜到了信的内容,元阳县县令落马,如无意外,该轮到这个叫做徐知春的主簿当县令了。
她赌这有九成是一封答谢信...不,十成。
赵鸢拆开信读了起来,小甜菜见一会儿愁眉不展,一会儿眉开眼笑, “大人,你还好吧。”
赵鸢赌输了。
“信上说,元阳县快到雨季了,因地处山坳,极容易遭遇水灾,县里已经向州府请过多次防灾银,无人搭理,便写信找我要银子了。”
“银子?咱家穷的叮当响,要饭的都看不上来,这元阳县的人真是会找人啊。”
“我没银子,但是陛下有。我可以带着陈家的赃银去赈灾,如此一来,既向陛下表明了我并不抗拒监察御史的职责,又为陛下赢了仁德之名,还能避免去御史台遭人嘲讽。”
小甜菜道:“这就是所为的一箭双雕...不,应该是一箭三雕。”
何止三雕!这封信,简直救了赵鸢的命!女皇和江淮海同时给她下了死令,她不知如何面对,还不知道如何逃避么?
等到了元阳县,她定要好好答谢一下这个徐知春。
事不宜迟,赵鸢一夜未睡,在女皇上朝之前入了宫,秉明自己要救灾的决心。
救灾是好事,朝廷只怕没人愿意救灾,从来不怕有人主动救灾。
女皇起床不久,困意未消,沈云岚边给她梳头发边嗔怨道:“陛下,赵娘子说什么你都答应,奴真眼红。”
“你同她能一样么?她是朝廷的官员,只要她心里有朕和百姓,她要什么,朕就给她什么。”
赵鸢得寸进尺:“陛下,臣斗胆再向您讨一事。臣去御史台,原本是要当御史中丞的,升迁宴办了,礼也收了,结果却以监察御史的身份进入御史台,脸面撑不住,可否容臣今日不上朝,告假一天,避开大臣们,后天一大早臣就带着救灾金赴往元阳县。”
赵鸢的颜面,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女皇的颜面。此次将她降为监察御史,女皇本就不大甘愿,赵鸢提出不上朝的请求,反而解了女皇的难处。
“今日就允你偷懒一回。得了空,去看看你母亲,替朕问候。”
赵鸢一直在南堂留到女皇上朝为止。
女皇走后,她舒了一口气,眼前的大麻烦终于解决了。
耳旁冷不防传来沈云岚的声音:“赵大人,陛下如今愈发依赖于你,能否请您心情好的时候,顺便挑个陛下心情好的时候,跟她老人家说说,再寻个男宠来?”
赵鸢做出嘘声的动作,“妄论陛下私事,是死罪。”
沈云岚扭了扭腰身,“我年纪轻轻纵欲而亡,是我活该,那若是陛下凤体有恙,不说远处的江山社稷,您赵官人还如何狐假虎威?”
当初赵鸢送沈云岚入宫,只是想着他会唱戏还会算命,而女皇身边恰缺一个时时刻刻给她算命解卦的噬官,倒是没想到这个沈云岚是个男狐狸。
赵鸢道:“如今你嫌恩宠太重,等有朝一日失去的时候,方知在长安过活的人,皇恩即是性命。”
沈云岚话语变得意味莫测:“就好比十年前那位撼动整个朝堂的状元郎,李凭云么?”
听到李凭云的名字,赵鸢面无波澜:“知道就好。”